黑客帝国们成功的秘法——电影中的道德哲学 | 听哲里 第9期

电影中的道德哲学  

关注伦理问题，解读伦理经典，欢迎收听中国伦理在线语音播客——听哲里，我是主播颜晗。本期是“听哲里”栏目的第九期，今天和大家共同分享《黑客帝国》们成功的秘法——电影中的道德哲学。     

每一位看过《黑客帝国》（Matrix）的观众都会在心里问自己一个这样的问题：如果我是男主角尼奥，我会吃下那颗红色的药丸还是蓝色的药丸？对于应当如何选择，或许我们不能提供一个具有完全说服力的答案，但这些选择背后表现出的价值倾向以及对问题的看法本身，才是隐藏在电影叙事背后的灵魂线索。     

   电影《黑客帝国》（Matrix）

电影成功的因素有很多，但那些脍炙人口的电影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隐藏在故事背后对于人的深层次思考，这种思考往往不像哲学理论那样直指要害，而是通过曲折的情节表现出来以引发观众的深入思考，我将这种不在电影中直接显现的但起到重要作用的思考称之为暗线。这些暗线或为故事围绕的价值核心、或为推动故事发展的内驱力、或为引航故事发展的生长点，总之，这些思考在电影叙事中承担了灵魂和线索作用。今天我们就来谈谈几部著名电影中采用的道德哲学叙事手法。    

第一个故事 · 安德的故事

当安德走下沉浸式体验控制台时，这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心里充满了胜利的激动：在刚刚的模拟游戏中，安德以自己麾下几乎全部将士牺牲的代价摧毁了对人类有威胁的种族——虫族的母星，他期望得到大家的赞许，来自严肃的老师、亲密的队友甚至一直看不对眼的竞争对手，但大家只是给了他一个沉重的眼神并告知他，刚刚那一切并不是游戏，而是真实的战争，安德主动进攻了没有挑衅行为的虫族并屠杀了整个虫群。无法接受自己行为的安德在梦中见到了虫群的女王，并在最后接触到了这位奄奄一息的敌人。在影片的结尾，安德怀抱着虫族最后一颗卵走向了浩瀚星海，他要为虫族寻找一片新的家园……    

这部于2013年上映的影片《安德的游戏》尽管有着一副科幻作品的外壳，却在影片的行进过程中向所有观众提出了一个道德问题：安德应当为他的哪些行为负责？  

   电影《安德的游戏》    

有一种观点认为他不必为任何行为负责，对于人类军队来说，以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大的战果本就是他们应尽的义务，而安德自己也不存在想要让部队送死的想法（他甚至认为这只是一场游戏）对于虫族来说，因为虫族与人类之间存在不可弱化的猜忌与怀疑，一时的和平或者和平的可能并不能遮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本质，人类与虫族的战争迟早会爆发，总会有另一个安德做出这样残酷的决定。    

另一种认为安德应当为虫族负责的观点则关注安德曾拥有的选择机会：他完全可以选择只是付出少量的代价重创虫族而不是在巨大的牺牲后将虫族灭绝，更别提虫族女王曾不止一次地尝试与安德接触，而急躁的安德并没有给女王与自己沟通的机会。    

而作为我本人，对这部电影的关注点在另外一个问题：“认为自己并不身处于现实世界”真的是一个能够减少行为道德责任的理由吗？一个认为自己身处非现实空间的人所做的事情，是否能够体现出这个人的道德气质？如果所谓现实与非现实的差别只在于某些客体——比如人的肉体的参与与否，那么在新闻媒体中、在网络空间中甚至在人们讨论中出现的我们，是否也可以被认为是一个“虚拟的人”而遭受更少道德约束的对待呢？

     电影《安德的游戏》剧照    

第二个故事 · 查理的故事  

查理是一位贫穷但又优秀的学生，很可惜最近他遇到了一桩大麻烦：他目睹了几个学生戏弄校长的过程，但却又不愿说出究竟是谁参与其中。校长对他施以威逼利诱，告知他如果供出主谋便给他一份前往哈佛进修的机会，反之便会取消这个穷孩子的奖学金，让他只能回家务农。    

校内问询会将在圣诞假期后开始，内心备受煎熬的查理为了能有一笔收入接下了一单照顾退役军人的活计，谁知这位目盲的中校完全不准备按照查理的计划度过假期，他把查理拐骗到了纽约，带他开飞车、喝啤酒、住豪华酒店，还做了一系列其他出格的事情。查理对中校的态度从最初的畏惧到厌恶再到最终的亲近和理解，他拼命拦住了想要自杀的中校，而对查理心有好感的中校也在后来的问询会中成功地为查理辩护，让他保住了机会也留住了尊严。    

这是1992年上映的电影《闻香识女人》的主要剧情。在彼时的美国高中生中，告密是一种最卑鄙不过的行为，如果告密者还是出卖了自己的朋友，那就更是罪加一等，在这种特殊的文化语境下，男主内心对恶作剧者的不齿和对告密的抗拒成为了内心巨大张力的来源之一，而贫穷的现实和改变命运的梦想又让他做出选择变得更加困难了几分，如果没有中校的帮助，男主原本的命运必然是拒绝告密然后退学，这一决定现在在许多人看来都是荒唐和难以接受的，但是如果我们抛开自身的经历与主观因素去评价男主与中校的人生选择便会发现，尽管他们做出了种种离谱的事情，比如把车子交给作为盲人的中校驾驶，比如让未满21岁的查理在餐厅饮用啤酒，却又好像有一套他们自己的道德准则在要求他们，中校总是带着查理富有绅士风度地、圆滑地对待他人，避免伤害他们的情感，而看似正义的校长一方却又对一个懵懂的青年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中校或许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但他的行为背后有着独特的道德动机与道德尊严，《闻香识女人》并不是一部提供道德指向的罗盘式的作品，它更加关注的是行为者本身：查理与中校如何面对自己的问题，如何寻求一份平衡，又如何在外界的要求与自身的需要之间作出权衡？《闻香识女人》为我们带来的不仅是一个道德思考的主题，也是一套完整的道德思考的过程。

     电影《闻香识女人》剧照    

第三个故事 · 安迪·杜弗瑞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安迪·杜弗瑞，他发现了妻子的外遇。后因被指控谋杀妻子及其情人被判无期徒刑。汤米的到来打破了安迪平静的狱中生活：这个犯人以前在另一所监狱服刑时听到过安迪的案子，他知道谁是真凶。但当安迪向监狱长提出要求重新审理此案时，却遭到了拒绝，并受到了单独禁闭两个月的严重惩罚。而为了防止安迪获释，监狱长设计杀害了汤米。面对残酷的现实，安迪变得很消沉。经历这件事后他对瑞德说于我妻子而言我确实有罪，但通过狱中的磨难我已偿清，今后我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之旅。当天夜里，风雨交加，雷声大作，已得到灵魂救赎的安迪越狱成功。    

原来二十年来，安迪每天都在用那把小鹤嘴锄挖洞，然后用海报将洞口遮住。安迪出狱后，领走了部分监狱长存的黑钱，并告发了监狱长贪污受贿的真相。监狱长在自己存小账本的保险柜里见到的是安迪留下的一本圣经，第一页写到“得救之道，就在其中”，而圣经里边还有个挖空的部分，用来藏挖洞的鹤嘴锄。经过40年的监狱生涯，瑞德终于获得假释，他在与安迪约定的橡树下找到了一个铁盒，里面有一些现金和一封安迪的手写信，两个老朋友终于在蔚蓝色的太平洋海滨重逢了。

     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剧照  左 安迪·杜弗瑞    

安迪的妻子从未在剧中出现正脸，但却是整部电影的伦理线索，安迪每一次的心里变化都是对他和妻子的婚姻关系的反思，这种反思不断升级推动着剧情的发展，这条道德线索和整个剧情节点天衣无缝的融合在一起，剧情作为明线是安迪境遇的变化，反思作为暗线是安迪对于自我道德的重新构建。反之安迪从发现妻子外遇到想杀害妻子到蒙冤入狱到狱中忏悔到沉冤难雪到最后越狱成功的过程，实质上也是安迪不断对内心中的道德追问的过程，安迪通过反复数次对灵魂的拷问终于获得解脱，这种灵魂上的解脱相对于安迪重获自由更加重要，是推动整个剧情发展变化的内驱力。在最终灵魂和身体都重获自由合元归一。整部电影的成功离不开巧妙的剧情设计，但最重要的是通过主人公内心的道德世界从遭受毁灭到重新规划到最后的重新建构引领观众完成了一次灵魂的救赎，这种救赎中含有理性的思考、情感的忏悔和坚韧的意志，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次超越道德又回归道德的心灵之旅，充分的诠释了道德的可创造性和超越性：道德既可以是肖申克监狱一样的枷锁也可以是打破枷锁在太平洋展翅的双翼。    

是否有哪部电影引发了你的深刻思考，你是否发现了哪部电影的暗线呢？欢迎在留言区内互动，更欢迎将你的想法与小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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