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川：抗疫医用物资为什么不能唯市场论价格？

南京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 许川川  

自疫情发生以来，口罩、消毒液等抗疫医用品需求急剧增加，造成了供不应求的局面。关于“口罩价格应不应该上涨”这一问题也展开了激烈的论辩：一方认为，在此时高价销售商品会影响抗疫，是发国难财的行为，因此政府应该严格管控价格；另一方则认为，高价出售商品有助于增加市场供应，商人不应该被认为是发国难财而受限受罚,有人甚至指出政府不宜控制价格,即使价格上涨，可以采取由政府采购分发给困难居民的方式。事实上第二种观点的局限之处在于只是将疫情这一特殊背景下的医用物资当成了纯粹的商品，没有看到此时物品的特殊属性。   

 一、市场规律不能突破人生存的底线    

近日，网络文章《我们应该赞美那些发国难财的人》提出应该通过物价上涨的方式增加医用物资的供给，并通过与“趁人之危”、“拦路抢劫”的行为作对比来证明二者的不同。这是纯粹的唯市场论的思维。  

首先，在此次大规模的疫情中的物资不再是日常生活中的普通商品，成为人赖以生存的必需品。区别于正常生活秩序中货币与商品的交换，此时此刻医用商品的使用价值关系到人的生命，就是说医用物资具有保障人的生存权属性。众所周知，生存权是最基本的人权。在《我们应该赞美那些发国难财的人》给出的案例中，哄抬物价发国难财的人，看似不是像拦路抢劫中原生困境的制造者,却是人为制造了另一种困境，对于那些因经济贫困无力负担的人来说，挑战了人的生存底线。在重大疫情发生时，口罩、消毒液等医用物资不同于平时，而是保障人生存和健康的最基本公共产品，其本身与自然市场条件下的商品属性有了明显不同，其使用价值决定了其价格的飙升。这时保障人人平等享有口罩、消毒液等产品，就是在保障最基本的人权。   

 其次，趁人之危的逻辑剥夺了人们自由选择的权利。如同马克思批判的资本家一样，资本家会说“人人都是自由的劳动者，拥有可以不在我这里工作而在他处工作的自由”，但没说明的是用工市场已经由资产阶级所垄断，工人看似拥有选择的权利，实则不然。同样，疫情下作为医用物资的消费者，看似拥有选择消费的权利，但是在一个短期内完全由投机者把控的市场内，普通购买者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被强迫地接受高价产品，这不仅违背了人的自由选择意愿，同样是对市场中平等交换原则的违背。   疫情当中出现的天价口罩    

最后，这种纯粹唯市场论的思维方式会导致很可怕的后果。第一，这种思维模式会导致“一切向钱看”。将教师利用学生无知、医生利用病人生病类比当今哄抬物价的商家在帮助民众，不符合逻辑，二者属于不同范畴，没有可比性。这种思维逻辑带来的后果有可能就是，某些人利用人们的无知制造恐慌，人为囤积居奇，进而造成物资紧缺的假象，并高价售卖相关产品。这会给经济和社会生活带来极大的隐患和动荡。甚至像高兹所说的，资本家为了逐利，总是人为制造虚假的需求，千方百计增加人们购买的欲望，完全陷入资本的逐利性境地。第二，这种思维导向会危害社会安定和国家安全。明显的例子就是当今中国的大豆食用油市场。中国已经丧失了大豆食用油的定价权，恰恰是市场价格发挥作用的结果，国外大豆以远低于我国大豆生产成本的价格进行销售，导致中国特别是作为我国大豆主产区的东北地区丧失种豆积极性，导致中国的大豆市场从种植到出油再到销售等一系列环节都被国外公司所垄断，我国人民深受高价豆油的痛苦，这难道不是对价格万能观点的最好驳斥吗？过分强调“唯市场论”的思维极易忽略其带来的社会稳定问题和国家安全问题，任由市场价格操控医用资源必然导致物资紧缺，因为资本逐利本性总是趋向于更大的利润而非真正有效的供给，其结果必然导致社会动荡，进而危害国家安全。    

二、唯市场论不是万能的

唯市场论鼓吹：“放纵价格上涨，富人固然买的起，而政府可以大量采购免费派发给穷人。”这会导致两个问题：第一，如何辨别谁是真正有需要的穷人；第二，政府的资金是由公民税收保障的，民众纳税的资金被一些不良商家大肆掠取，这公平吗？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我们生活在一个多维度的空间，不仅仅生活在市场经济之中，市场不可能保证每个人都是理性的经济人，人都有情感和欲望，价格上涨不仅是经济行为，更是涉及到人性的问题。但是在疫情面前，口罩等基本医用资源就是最基本生命保障，任何通过哄抬这些物资的黑心商人，不仅是在挑战法律底线，更是在挑战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存权利。而政府不应该也不能够为过高的资本欲望买单。过高的价格容易引起人们的恐慌，造成一系列严重的后果，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价格波动的行业和领域（如口罩），长久的看这样的做法必然会对整个经济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因此不仅要看经济领域，还要关注活生生的“人”：关心人的生活、人的健康和人的生存；不仅要看具体医用物资行业的价格影响，还要长远的考虑整个经济运行的伦理底线。所以市场调节不是万能的，为此就必须有强力的国家宏观调控。    

 其次，唯市场论是一种新的迷信，赞美发国难财的人没有考虑到中国的现实，即中国共产党执政为民的初心以及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制度优势——有形的手和无形的手共同驾驭经济的马车。政府要明确政府和市场的界限，在重大疫情发生时，国家要提供关系人们生命财产安全最根本的保障，市场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进行物资的调节和配置。完全靠有形的手无法策动效能，完全依赖无形的手一样会使资本放纵无度。因此政府宏观调控和市场调节应该充分结合起来，形成疫情防控的合力，促进疫情防控的胜利和社会经济生活的健康发展。政府一方面引导市场千方百计增加医用资源供给，给予政策支持；另一方面要严控价格，不能逾越人民的生存权利。    

最后，在这点上，中国政府区别于外国政府面对疫情的手足无措之处在于我们政府和党掌控着一大批生产资料，可以自己有效增加供给，既不会面对短缺无能为力，又不会完全被动接受资本的盘剥，可以通过增加供给来平衡物价，解决物资短缺的问题，不会担心疫情导致国家卫生医疗体系的崩溃。正是由于我国生产资料公有制为主体的属性，国家通过掌握的公有制企业，尤其是国企，采取增设生产线、增加原材料供给等措施，提供了口罩、消毒液、医用器材等大批资源，又在短时间内建成了雷神山医院、火神山医院、方舱医院等救治场所，才有效保障了人民的生命健康。因此无论于情于理，唯市场论都是站不住脚的。